<枯木逢春>21 美食文/HE
枯木逢春21
文/秋先生的花
第二天醒来后，田柾国就带着金泰亨乘车去婆婆家，因为婆婆住下乡下，但是田柾国和金泰亨所住的旅馆在县里，必须要坐半个小时公交车。
公交车因为可以开窗户，金泰亨倒不晕车了，昨夜睡得又好精神十足，整个人都散发心情好的气息。田柾国坐在他旁边笑意十足，他第一次带人去家乡，他已离开此处许久了，如果不是想到这里的特产，可能很久很久他都不会回来，而现在有了另一种目的，等于带金泰亨去见自己成长的地方，养大自己的婆婆了。
到达小村庄的时候，金泰亨发现这里并不是他所想象的贫瘠地区，虽然是农村，但小楼房已有不少人修了。
田柾国带着他一路走着，路上有人看到他还打招呼。
“柾国仔回来了哇？你哩婆婆身体还健旺咧，你快回去，还带了个漂亮伢子，是哪里的哦？”
因为对方说的是土话，金泰亨听不懂，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紧田柾国，田柾国似乎也知道金泰亨的堂皇，一直抓紧他的手，也不管别人会怎么看，只想给金泰亨安心。
田柾国笑着跟那人说:
“我晓得了表婶，是外面认识的好朋友，我这就回去。”
金泰亨听着田柾国口中的怪异土话，觉得有些有趣，因为田柾国声音一直是很好听的，认真讲普通话的时候能酥的人骨头软，现在讲另一种陌生语言虽然有违和感，还是好听。
田柾国一路拉着金泰亨的手走过人群比较集中的街道后拐入了羊肠小道，金泰亨终于感觉到了农村的气息，路的两边就是农田，漫延到很远的山脚下，因为冬天已经收了稻谷，只剩下泥土和乱七八糟的稻梗。
周围的房子很少，田柾国带着金泰亨走了一段时间才出现了一座砖瓦屋，金泰亨猜测那应该就是目的地。
这座屋子背后是一大片竹林，周边有荒废的木屋，看起来显得倒有些萧瑟的意味，田柾国本来要拉着金泰亨的手，但是金泰亨怕田柾国婆婆看到会不好拒绝了，田柾国没再强求，他能猜到金泰亨所想。
金泰亨和他现在并不是情侣，至少在金泰亨心里还不是，而且金泰亨以前又喜欢女孩，突然就要坦然接受与男人见家长牵手恋爱，想必一时间不好接受，田柾国理解他，心底愿意给金泰亨更多时间去适应，他等得起。
砖屋的木门并没有关着，空旷的大堂里没有人，田柾国走到中央，大声喊了起来:
“婆婆？我回来了。”
田柾国喊了好几句，金泰亨快怀疑是不是没人居住在这里了，才有个老人从旁边的屋子里走出来，跟随老人脚步的还有响亮的嗓音:
“莫喊啦，老婆子耳朵还没聋咧？你晓得回来了？”
金泰亨转头看向那老人，老人年纪大约七十多岁，但精神风貌还算不错，因为年纪的原因整个人有些干枯的瘦，但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的，哪里像个老人。
田柾国快步走上去，嘻嘻笑了会，声音里不自觉带点小撒娇的意味，听的金泰亨眉毛一挑，没想到田柾国还会撒娇。
“这不是想家里的腊肉和猪血丸子了嘛！”
婆婆咧嘴呵呵的笑起来，看起来倒是和善不少，看起来很是高兴。
“那行咧，晓得你心思多，自己带这个娃子去玩玩看看，都准备着呢。”
见婆婆松口，田柾国也就自觉的快速拉着金泰亨从婆婆身边走过，金泰亨甚至来不及问好，就被这人拉去一间比较暗的房子。
这间房应该是厨房，只是被长久以来的烟熏导致屋顶和墙壁都变成黑漆漆一片，有一种脏感，还有一种时间长久的沉淀意味。
金泰亨面对这样的环境有些局促不安，他家里也算得上整洁，2U的厨房更是明亮干净，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地方，连怎么下脚都有些疑惑，但田柾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并不在意，直接兴致勃勃的去拿了根竹竿。
金泰亨这时才发现屋顶还吊着几个同样是漆黑的篮子，以及一些色泽暗沉的肉类。
田柾国手脚麻利的拿竹竿把其中一个竹篮取下来放在一边的水泥灶台上。
金泰亨就看着田柾国一人在动，直到竹篮拿下来，金泰亨才来了好奇心，也凑过去看竹篮里装着什么。
大概那婆婆怕竹篮里的东西落灰，竹篮底部和四壁都有厚厚的报纸隔离了，表层也是加了一层又一层，最上面的报纸有了一层灰，田柾国把报纸拿开，金泰亨这才能看见里面的东西。
排的整整齐齐的黑色的丸子类，但是这丸子的大小是成年人刚好握住的程度，金泰亨看到这黑色的东西瞬时间皱眉，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难以想象这是食物，也不知道如何做成的这种模样，虽然之前田柾国对他解释过，但过了一段时间他忘得差不多了，能想起来的只有烟熏。
田柾国早就料到金泰亨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咧嘴嘻嘻的笑起来跟金泰亨解说。
“泰亨哥大概觉得看起来很脏？泰亨哥可千万别这样想，其实中国有很多食物都伴随着这样的误解，我想先举例吧，比如臭豆腐和霉菌豆腐一类，靠着菌类的发酵，有点类似发霉的感觉，却是独特且干净的。当然我主要还是说一下这个特别的‘黑丸子’吧，它之所以会是黑色的，一方面是掺杂了猪血，由猪血和豆腐组成的混合物，另一方面是表层直接接受烟熏，烟雾里面有黑色沉淀物，会导致它一定的色变。其实内质并不是黑色的，而且这是我一定要推荐泰亨哥的食物，之前说过，乡情寄托在食物里，那么它就是我对婆婆家的念想了。我在外面工作后，有时候常常怀念这个味道，但是买到的总觉得和记忆里不一样，大概怀念的是这个家吧。”
田柾国拿出一个丸子，打开厨房一侧的门，外面有井水，他挑眉示意了一下金泰亨，金泰亨就立马去帮忙打水。
田柾国把丸子在水里洗了一下，再走进厨房里，在灶台上架起锅，金泰亨看他的架势一愣，田柾国还真要立刻展示这特别之物。
因为灶台是要烧火的，金泰亨厨艺精通却不懂烧火，还是田柾国熟稔的去外面抱了一对碎柴，拿打火机点燃后塞进灶炉里，并没有太多烟雾出来就燃了火。
田柾国把井水打在锅里，把猪血丸子放在锅里，然后坐在灶炉旁烧火，田柾国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看上去很柔和，硬朗的线条也被晕开柔化了。
金泰亨看着田柾国的样子却是心一沉，他之前并没有太多了解田柾国，但田柾国偶尔会透露出一点寂寞感，跟这个社会有点脱节感，好似他天生就是个孤独者。这次回来金泰亨家乡的确是想了解一下田柾国的从前，田柾国没有提过他的过去，但有一点金泰亨却注意过，从来没有说过父母，而说到家乡只有这个婆婆，金泰亨不免有个猜测，田柾国应该是这个婆婆带大的，才有这感情。
而金泰亨家庭不算富裕，但平凡的幸福却有的，想要的东西不一定立刻买到，自己攒攒钱能拥有，然而看着田柾国抱柴烧火的样子，脑海里立刻浮现了小小的田柾国自己烧火，踩着小凳子去炒菜的样子，不免心脏一缩。
田柾国既然如此熟悉这些，想必以前做过不少，和他不一样，父母虽不天天陪着，小时候也并没有要求自己学会做饭和独立，厨艺是金泰亨自己的爱好，并不是为生活所迫。
金泰亨没来由的有些想要抱抱田柾国，虽然内心里也觉得自己的猜测或者是天方夜谭，但心底隐约还是心疼这个男人。
就像刚认识不久，这人自己发烧的半死，却无人关怀，还是自己这陌生人带去的医院，田柾国在异乡漂泊了多久他不知道，但却觉得，田柾国应当一直是个游离人群之外的人，不知是太孤傲，还是害怕什么。
田柾国没注意金泰亨看自己眼神的变化，只认认真真烧火，等确定水开了，他拿了双筷子把猪血丸子夹出来，放在砧板上，拿了一把钝菜刀慢慢切成半椭圆形小块。
金泰亨这时才看到猪血丸子的内质，偏粉白色，看起来很细腻，还有一些小小白色的肥肉块点缀其中，他不由得惊讶了一下，觉得这个猪血丸子真是神奇，味道更是怎么想都想象不到。
田柾国切好后拿出一片要喂金泰亨，金泰亨犹豫了一下，不确定这个东西就这样过了一遍开水就能吃了？而且味道会不会难吃他也不确定。但田柾国含笑的眼睛叫他心里安定了一下，他张开嘴咬下，舌尖还不小心扫到了田柾国的手指。
金泰亨感觉到的时候脸瞬间红了，因为下一秒他看到田柾国勾起一个笑容，把那手指放在自己唇上轻舔了一下。
“嗯，很甜。”
金泰亨以前不知道田柾国这么会撩，他感觉自从说过和田柾国试试后，田柾国总是有意无意的撩拨他，也不怕弄巧成拙了，但事实的确没有失败，反而效果良好。
金泰亨有些紧张的咬了一下猪血丸子，在味蕾感受到味道后那紧张感消失了，他尝出丸子很细腻，大概因为制作它的人真如田柾国所说，用心把它做的好了，所以豆腐的柔软质感很好，但外皮又是有些硬的，有些嚼劲，内软外硬配合的刚刚好，口感并不枯燥乏味，而且这是没有经过复杂调味的原始味道，更加显得难得。
丸子因为在制作过程中加过盐，所以简单的咸味是有的，在咀嚼的过程中，他原来还担心过肥肉在其中会不会导致口感油腻，但橘子皮粒大大减轻了它的腻，增加了特别的食感，金泰亨甚至觉得，如果没有肥肉，可能味道还不会这么出色。
“好吃吧？之后我下厨给泰亨哥尝尝完整的炒猪血丸子，那才好吃呢！”
田柾国开心的看着金泰亨放松的神色，他其实也有担心过金泰亨会不会不喜欢，这毕竟对金泰亨来说是全新的食物，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体验，假如第一感觉不好，那么之后再多点缀也只显得苍白。
其实直接开水烫熟的吃法太过于简单，根本无法体现出猪血丸子的味道，但田柾国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展示给金泰亨看了，给他最喜欢的男人知道，这是他的乡情味道，是他的念想。
“你这人……”
金泰亨咽下食物，笑着点头。
“泰亨哥还想吃腊肉吗？”
田柾国歪歪头，指了指另一些篮子。
“不麻烦了，你待会跟我说说你的以前在这里的日子把，我突然好奇。”
金泰亨伸出手摸了摸田柾国的下巴，田柾国被他的动作一惊，心里一喜。
金泰亨已经完全不厌恶互动了，甚至会主动触碰他，真好啊，田柾国想。
其实这次带金泰亨回来，除了食物，的确也是想把自己的过去说给金泰亨听听，他既然真的喜欢金泰亨，就不希望自己有隐瞒，除了感情洁癖。
一来他不知道如何跟金泰亨解释，他以前尝试和那时候的朋友交流过，但对方只是特别讽刺的说，搞什么鬼还感情洁癖，是啊无人体会他这种强烈的占有欲，来自缺乏安全感。
田柾国无法保证金泰亨会像正常的那样看待自己吗？会不会觉得这太偏执？会不会同情他这些人的孤身一人。所以能藏着就藏着吧，这不是病，这只是……田柾国那么希望，他所爱。也深深爱着他而已。
但是田柾国想，如果金泰亨真的会喜欢上他的话，那终究会告知的，但希望金泰亨有那么一天让他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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