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野Bianye

我共你

<何诏生歌>古风/文BY秋先生的花


何诏生歌(1/N)

文/秋先生的花

隐忍狂傲六皇子金泰亨/罪臣遗子田柾国



“要说这天下人最怕的是谁,恐怕不是皇帝,而是六皇子。这六皇子哪里恐怖?皇帝杀人好歹还有个理呢,阎王爷都不敢随便带人走,这六皇子啊,说杀就杀了哪来那么多三七二十一的?”喝茶的人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大敞着肚皮在街上扯皮,倒也不怕官爷儿听见了,人头立刻就要落地。

“唉说不得说不得,你不要命,我们听的人还要命咧!”

有好心人听不下去,拦着这人的嘴,怕惹来杀身之祸。

正当听书的百姓赶紧一哄而散,生怕巡逻的官爷儿们听见了今晚就见血咯,只有一人继续坐在长椅上,也不说话淡淡的盯着这口无遮拦之人。

“唉,说不得说不得,得嘞回家找老婆子咯。”

喝茶的人把茶水一口闷,瞪了好心一眼摇摇晃晃走掉了,唯有那人还在长椅上若有所思。

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拿出怀中的银两往身后一扔,有一道身影立即接住银两。

“去给方才那人,说得好,以后多说几句。”

那道身影即刻动身离开了周边,只剩这人靠着柱子闭眼休憩。



金氏皇朝十五年,金颐皇整顿了一番朝风,那前朝老臣田将军以有助庆和王夺位之嫌,除有一块免死金牌给了年仅十二岁的田小公子获得赦免外满门皆斩,而那小公子下场如何?不甚如意,被派去当六皇子的陪读,说的好听是陪读,这不好听怕是活人沙袋,试毒人。

这天下谁人不知六皇子?金颐皇儿女不多,加上宫变中殒了好几个,膝下那么几个皇子公主中属六皇子最顽劣。

别的聪慧些的皇子十四岁早就识的诗书万贯,懂得兵法刀剑。再不济也懂朝纲政治明事理了,偏偏这六皇子格外不谙世事,脾性还不好。

在六皇子手下的宫女死了不知多少,哪天心情不好就随意开刀,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京城里人人怕的是六皇子,笑的也是六皇子。

为何?

六皇子自幼无母后,就如没有根的野草,才得这般教养,皇帝待他不差,吃穿用住该是皇子的从不亏欠,但也算不上宠爱,随意扔在后宫里,管他其他皇子嘲笑打骂,但凡活着就好。人人都笑这六皇子这般天真不懂事,等金颐皇入了土,他就当个废材闲散王爷是最好的了,那些个他的兄弟个个能耐大着,心狠手辣的不少,但怕最后还是留着手足,谁让六皇子没有野心还愚蠢呢。

所以田柾国第一次见六皇子就印象极差,他心想京城中的那些传说真是一字不差,有过之而无不及。

六皇子的本名唤金泰亨,不少皇子还笑他名字俗气一副商人的铜臭味,财运亨通之类的倒也配他那个早死的商人母亲。

金泰亨当时正因为进午餐时没有最爱的羊羹发脾气,那试毒的公公被他一脚揣倒在地,身上倒满了汤汁饭菜。

就有不识相的主管公公领着田柾国进了永安宫的门,田柾国跪拜在殿里,听着公公朝着金泰亨的方向扯着嗓子通报:

“六皇子嘞——这皇上派杂家把田公子是送来永安宫了。”

金泰亨从后殿里走出来,脸色不虞的扫了那公公几眼,才望向安安静静跪拜着的田柾国。

这是他第一次见田柾国,才十二岁的田柾国脸蛋白白的,看上去有些像女孩,金泰亨噗嗤一声就笑了:

“常公公,别是送错了个小姑娘来本皇子这里吧,不收这么小的,不经打。”

田柾国不敢抬头去看金泰亨,只听着这朗朗声音眉头一皱浑身僵硬的不得了,脑海里闪过无数关于六皇子的传闻,心里闷的慌。

“皇子可放心,这田公子是模样还没长开,比皇子还小两岁呢,皇上那边杂家还得去交代呢。”

常公公谄媚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舒服,金泰亨也不想多听,挥挥手招呼常公公就下去了。整个大殿里只剩下跪拜着的田柾国和金泰亨。

金泰亨走近田柾国,拿着手指挑起田柾国的下巴,眼里嘲讽很是明显,但没急着开口说什么,慢慢的摸着田柾国的脸扯着嘴角笑了笑。

田柾国这才能看清金泰亨的模样,在这之前先藏好了眼里的敌意,装作小兔子般。他心里很是震惊,之前田将军府还没有落到这般田地的时候,府里的下人偶尔也会谈这京城红人六皇子,有传言六皇子长相平凡的没一点帝皇之气,所以皇帝才不搭不理。但没想到实际这人还未长开的样子就极为秀气精致,巴掌大的脸上有大大的眼睛,黑不溜秋的打量着自己,瞳仁里印出来的脸是自己的,看起来很小很堂皇。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以后要跟着本皇子了,心理上做好准备啊。”

金泰亨揩油般的捏了捏田柾国的脸,嘴角高高扬起,像得到新玩具的那种兴奋却让人不寒而栗。

因为金泰亨松了摸着田柾国下巴的手,田柾国迅速就低下头去,轻轻的说:

“臣名田柾国。”

“哦名字不错,以后侍候本皇子呢,走点心本皇子也不会对你太差,行了起来吧看着碍眼,你去让人收拾一下里面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再让人给煮羊羹送上来。”

金泰亨拍拍自己的衣服,高傲的盯着田柾国,田柾国就从地上起来站着,他才十二岁身高比十四岁的金泰亨还差那么一截,看起来气势很弱,但很听话的样子金泰亨也挑不出来毛病,见田柾国要走,他又补充:

“对了,这皇宫里头,你记住,既然父皇把你给了本皇子,你就只能听我的命令,这永安宫里其他人谁都不能动你。”

田柾国转过身来对金泰亨点点头,然后迈着步子进了后殿。


后殿一片狼藉,田柾国皱了皱眉头,望着还跪拜在里头的公公和一众宫女,觉得心头胆寒,不知自己以后的日子将如何。

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他是罪臣之子,能有一条命活着还能侍奉尊贵的六皇子,岂不是天大的荣耀,有什么资格感到悲哀呢。

“你们收拾收拾后殿,别让六皇子待会进来看着这满地的肮脏发脾气。”

宫女们没动,他们有些疑惑这个一进来就对他们发号施令的人是谁,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的孩童,竟在发出指令时心平气和波澜不惊的样子。而且他们也不敢动,怕的是六皇子待会过来发现不对,又是一场灾难。

“还不动是等着六皇子过来吗?”

田柾国见宫女们仍然俯跪着,声音愈发冰冷,虽年纪不大,但从清澈的声音里听出二三十岁的威严,足足让人震撼。

原先被踢到在地的公公微微动了动,他是这永安宫里头当差不久但年纪却最大的,都有三十来岁了,被金泰亨那么一踢,缓了许久才有知觉。

“这位……咳,公子,奴才们没有主子的指令不敢动……”

“噗嗤,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公公对本皇子多忠诚呢。”

金泰亨施施然跨进后殿,靠在殿里的柱子旁盯着刚刚说话的公公,顺便扫了眼田柾国,眼里的戏谑藏不住。

田柾国被金泰亨这一眼神立刻明了,恐怕金泰亨是故意想看看他如何做事的,也顺便给他个下马威,让他清楚这宫里的人呐,独六皇子为大,旁人动不了。

“奴才是忠心耿耿呐……”

那李公公正要哭忠,金泰亨厌恶的挑挑眉,李公公就把呜咽吞回去不敢再回话。

“这位呢,以后除了本皇子的命令,就听他的,他可是这永安宫里的主管咯,可惜不是个公公,你们……叫他公子就好。”

宫女们和公公们愣了一下,还是低声应着。

“公子好。”

田柾国抬起眼睛看了金泰亨一眼,对方也正看着他。

“还不收拾?”

田柾国转过头去盯紧地面,低声而沉稳的命令道。

那些宫女这才赶紧从地上起来,慌忙的把殿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走。

金泰亨走近田柾国,俯视着他,那高傲不可一世。

“田公子果然会做事,以后多知趣些,你亲自去端本皇子的羊羹。”

田柾国不与他对视,也不低头,应着就准备走,金泰亨又把他拉住。

“本皇子警告你,父皇把你安排下来,你自己也清楚身份地位,不要有多的别的念想。另外你就不要同那些下人住在一起了,永安宫里还有个偏殿。”

田柾国抬起眼睛,清冷的望着金泰亨。

“六皇子放心,臣,不敢有他想。”

“呵,那去吧。”

金泰亨嘲讽的多看了他几眼,转身朝着软塌走去。

田柾国背对着他皱了皱眉,什么都没再说,迈开步子往厨房那边去。

等田柾国走了,金泰亨半躺在软塌上,朝身后挥挥手。

立刻有一人从虚无到有,穿着一身黑色,戴着面具恭敬的单膝跪在一旁。

金泰亨不耐烦的瞥了黑衣人一眼,压低声音道:“我让你别行礼了每次,让你起来都麻烦。那长得像女孩的田柾国怎么一回事?”

那黑衣人起身,站在旁边,轻声说:

“田柾国是田维致将军的……”

“这些我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昱和?”

金泰亨眉头皱的愈来愈紧,却没有之前对待宫女那般的暴戾之气,只是单纯的不耐烦。

被称作昱和的黑衣人顿了顿,轻声笑了两声,没有任何担心金泰亨生气的模样。

“皇上说了,田柾国是个好苗子,从小聪慧,若皇子能恰用其处,将来必祝皇子成大业。”

“一把好剑容易割伤自己啊…父皇可有嘱托让我待他如何?”

金泰亨伸出手摸了摸昱和的衣袖,脸上的表情很温和,认真倾听着昱和的话。

“皇上的意思是,如果田公子足够聪慧发觉了也不必刻意隐瞒,若未发现就一直藏着。毕竟难保田公子是否真的能感激皇上的开恩。”

昱和把衣袖伸过去些,任由金泰亨揉搓。

“那若是田公子一直不能理解,我可就是那个被试验之人?父皇真不怕他哪天杀了我呢。”

金泰亨表情变得古怪,有些哀怨却没有半分不满,尽管这拿着的是自己性命做游戏,却无担忧之心。

“皇子不必太担心了,昱和会一直在皇子身边的。”

“但愿如此。”

金泰亨揉了揉额头,对昱和挥挥手,昱和便如开始那般隐入空气里变成虚无。

真是一场赌博,不知田柾国是否如他人所想那样的足够配的上与他前行,而不是会在中途会给他一刀的复仇者。

田柾国端着羊羹推门而入的时候,金泰亨已经靠在软塌上睡着了,他愣了愣,没有出声打扰金泰亨,而是把羊羹放在一旁,自己站着等着金泰亨苏醒。

才入宫不久,他已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区区一个下人,没别的要求可言,可别提恢复到当初那田将军公子的生活。

他站在软塌旁一动不动,眼珠子却转个不停,打量着金泰亨。

其实金泰亨睡后明显没有了那种恶劣的模样,看起来很温和,虽只有十四岁却漂亮的让人惊讶,肤如白玉,唇红齿白,发丝懒懒洋洋垂着。

只是脾性当真太差,让人闻风丧胆。

田柾国去厨房端羊羹时,最初连随便一个宫女都不搭理他,直到他说是六皇子所需,那些宫女就诚惶诚恐的急着送了他,还催促他快离开,似乎是担心他拿回去晚了,又要丧命。

田柾国觉得讽刺又好笑,自己活了一条命,又入了狼窝。

田府已经覆灭已经一个多月,田柾国直到现在却还能记清当时的任何一个场景。

那时他正教导妹妹如何写字,母亲就坐在一边温柔的望着他俩笑,一副美好的样子,但却被突如其来闯入的士兵们打破。

大批的士兵闯入府里,拿着刀剑弓箭,围着他们三人,而自己尊敬的父亲被人捆绑着丢在地上,头发早已凌乱,没了当初那副威风的样子。

田柾国愣愣的望着这些人,不知怎么回事,就有公公拿着皇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田维致将军勾结前朝叛敌意图谋反,为朝代安定,安抚民意,田氏全府上下抄斩,钦此。”

田柾国的脑袋轰然一声响,他看着自己母亲发出悲鸣的呜咽,而自己那毫不知情的妹妹睁着大眼睛望着母亲,眼里不停地流泪。父亲被将士踩在脚下,他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漆黑。

后来的事不太记得清楚,只听见全府的血液染红了天空,他耳边环绕着无数的哭泣尖叫嘶喊,胸口一阵阵的疼痛漫延。他不知道自己清醒着还是昏迷了,只发现自己醒来后在牢里,暗无天日。

他听见周围的囚犯嬉嬉笑笑,吵吵闹闹,毫不忌惮的说着当今皇帝怕田将军权利太大,特安了叛敌的罪名夺回兵权。田柾国心里很冷,眼前还是血红着一片,但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还活着。

直到几天后另一道旨意从天而降,砸在他头顶,让他来不及怨恨痛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念及田维致为前朝打下江山立功无数且有免死金牌一块,允田二公子田柾国免其死罪,从今起跟随六皇子用心侍奉。钦此。”

田柾国几乎没有思考的能力,但耳边响起了更大声的嘲笑,他环顾周围,发现那些囚犯吵闹着说,这田公子金贵着的人去了怕是不死也掉层皮,六皇子好生凶狠之辈,别说侍奉了怕是去慢性自杀罢!

在懵懵懂懂中就来了六皇子身边,田柾国闭眼睁眼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可心里的那种愤怒和痛苦却从未消亡,他从没有过那样强烈的想法,既然皇上让他侍奉六皇子,那他若让六皇子死呢,会如何?

这样的心理被田柾国掩藏着,他尽全力掩饰自己的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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