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18
枯木逢春18
文/秋先生的花
“其实过了两年的时间，我也不太了解你了，回来的时候，你虽然还是挺热情的，我也总觉得我们之间有距离了。”
顾哲然弯弯眼睛，但眼里没有一点笑意，他的自信溃败的一塌糊涂，远不如大胆勇敢的田柾国。
金泰亨沉默着，其实他心里是清楚的，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对谁都抱着戒心，总觉得旁人都是带着目的的，他不信真心，只怕自己再跌入一场游戏，输的狼狈。那时候只有顾哲然陪在他身边，他理应要感激的。可多多少少因为对方知道自己的过去，还是有些间隙，更别提对方离开中国好些年。
金泰亨记得刚进大学的时候，顾哲然就很耀眼，长的好看不说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偏偏同自己交了朋友，相处中常常忍耐纵容，往常有心事也多有和顾哲然说过。他陷入那女生的陷阱时，顾哲然也认真劝过他，是他自己不听，到头来还怪顾哲然的话，倒是自己无端生是非了。
可他金泰亨就算是计较了，本来这次回来，他早已没把当年的事放在心上，也是有心好好招待顾哲然的，无论怎么样都是当年最好的朋友，至于现在么，金泰亨太习惯了一个人，可能当初顾哲然刚离开中国时，他还孤独的不习惯，常常自己在拥挤的街头落寞，后来人到底躲不过一个习惯，还是慢慢陌生了。
再多的电话和视频交流，两人隔着大洋彼岸，时间并不统一，更没有那么多理由常常联系，对对方的认知只能停在大学，有什么用，时间是不会停止的，人是会变的。
顾哲然觉得自己陌生了是正常的，就像金泰亨也觉得顾哲然更成熟了。
顾哲然做错的就是告诉田柾国，其实仔细去想，这也是迟早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金泰亨自己欺骗自己，他自尊心强，虽然一直想着逃避，却没想到有天被人这么直接的暴露出来。
“你要怪我，我也认了，可我也委屈。我顾哲然一直以来，没有哪件关于你的事做的愧对良心，唯有告诉田柾国这件事，我是有那么点心虚，这毕竟是你的秘密，可我又在想，等你愿意告诉田柾国那一天，也许田柾国不想听了。你总是这样，把事情憋在心里，不给别人一点了解你的机会，大学的时候你什么话都跟我说，现在你连为什么生气都懒得计较。你就守着你的自尊吧，你觉得别人瞧不起你？谁瞧不起你了，田柾国还是我？你看我们到底是关心还是嘲笑你，我就不明白，自尊对你那么重要吗？一定要守着自尊到谁都不好受么？”
顾哲然顶了一下腮，眉头紧紧皱着，脸色更是谈不上愉快，他就是气金泰亨。
这世人总是这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大街出了次车祸就准备再也不出门了吗？金泰亨就为了那一次的玩弄，非要折磨的自己越来越孤僻。他顾哲然就是为了心里一份喜欢，替金泰亨生气又心疼。他哪能不明白金泰亨这人，外冷内热，以前大学是太阳，现在就成了月亮了，是发光，却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金泰亨被顾哲然说的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顾哲然不愧是他大学时候最好的朋友，句句都直接戳到他心上去，顾哲然以前顾及自己想法，没有说的这样明白，现在却不想再隐藏了。
他心里涌上无限悲凉，他知道自己是伤人伤己，把身边人的关心都当成了刀子。
自尊对他原来也没有那么重要，可那时候大家的嘲笑，那女人轻挑的话语，都给金泰亨心上狠狠插了一刀。
“你说的…对。”
到最后，金泰亨只能这样说着，想再多说什么，他有种想说很多很多的欲望，万千思绪聚集成的话语都堵在喉咙口，硬是说不出来。
顾哲然早已意料金泰亨不会那么容易说心事，他此时也不想多留情面了，他是真心实意想要金泰亨走出过去的，田柾国这人，真还不错。自己无法带金泰亨逃脱，可田柾国能。
“这些天的相处，你之前不是也好奇我为什么和田柾国那么不对付么？我看出他喜欢你，其实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神是藏不住的，视线跟黏在你身上似得。我也不是会随处说秘密的人，何况这秘密还是你的。可说给田柾国，我觉得值得。我之前找他谈过好几次，我知道他的心倒是诚恳的，我也放心。你自己又不敢再追求什么，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难道视而不见吗？我知道，你喜欢和田柾国相处在一起，他能让你笑，却不舍得你哭，心疼都替你做了。金泰亨，我这次走了，不是跟你划清什么关系，我也不怕你气我，我怕的是你还守着原来的地方一点都不知道走，田柾国都替你铺好前路了，你还怕什么，他要是负了你，我还不能打断他的腿？”
顾哲然站起来抖了抖烟灰，把最后一口烟吸完，烟头按压在烟灰缸里，走到金泰亨身边，轻轻揉了揉金泰亨的头发，似有若无的再叹了几口气。
金泰亨仰着头看着顾哲然熟悉的脸，却觉得眼眶一热，险些落泪来。他咬了咬嘴唇，也站起身来，重重抱住顾哲然。
其实他真的很清楚，顾哲然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他考虑的，他又想起来这些年来，其实大都数时候都是顾哲然打跨洋电话给他，也会特别找好时间，不会影响他休息。
金泰亨突然觉得可笑，自己刚刚还怪顾哲然，现在却越发有些品尝到其他的意味。
其实是金泰亨不敢做的不敢说的，顾哲然替自己说了。确实没错，如果顾哲然不说，他真的不会主动去告诉田柾国那些往事，他恨不得忘得一干二净，哪里会挖掘自己的痛苦呢？
可自己还留着照片墙，留着半截照片，其实到底是没有放下来，如果放下了，也不会责怪顾哲然了。而田柾国不可能不好奇，之前第一次来自己家，就看了照片墙很久，想必有疑惑吧，自己变化这么大，只是从来不说而已。
人人都顾及着他，只有金泰亨自己，沉在黑暗里，深渊里。
“哲然…我知道，我知道的，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
金泰亨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急切想表达自己复杂的想法，却因为长久简单交流，忘了真正的把心事全说出来，隐藏的太久，伪装的太久，忘了自己。
顾哲然微微弯弯嘴角，轻轻拍了拍金泰亨背后退开半步，伸出大拇指擦过金泰亨的眼角。
“呀，笨蛋你可别哭，太丑了就。我希望你知道，我现在搬走，不是因为你怪我还是不怪我，更多的是我自己，已经知道了什么是我得不到的，我已经不想负隅抵抗了，那样没有意义。泰亨啊，我这座城池，曾经属于你，但往后，还是大开着门，随时欢迎你。”
我还爱你，但已经不再喜欢你了。我们会是好朋友，但我愿意让你寻找自己的真心，往后会有其他人替你爱我，我只需要等待。
——我对我们的过去无法忘怀，却难以对未来产生期待。
顾哲然提着东西走之前，金泰亨还是打起精神说给他做想吃的，虽然并不是以后见不着了，可金泰亨由衷感激顾哲然，他点明了自己很多。
顾哲然差不多骂了自己一顿，可心情却变得好起来了。
“想吃什么？”
“大学时候的一起吃的烤鸡，那时候逃课也要吃。”
顾哲然坐在沙发上，笑的坦荡，心里藏着的那些气总算消除的干干净净，看着金泰亨没之前那么颓废，也舒了一口气，就怕金泰亨顽固不灵。
“好。”
金泰亨从厨房对他比了一个ok的姿势，就继续投身忙碌中。
田柾国应该也会感激自己的吧，顾哲然这样想着。
大学的时候，金泰亨就很喜欢美食，有次他和顾哲然在一家小摊上吃了次烤鸡，把两个人的味蕾都征服了，那时候大一还要上早晚自习，心情一上来想吃了，逃课两人也要去吃烤鸡。
就喜欢在橙色的灯光下，两人守着一碟香喷喷的烤鸡不顾形象的撕扯肉类，吃的舌尖发麻，也甘心如意。
大学毕业后小摊就撤走了，两人已经许久没有尝过这味道了，可顾哲然相信金泰亨。就是会做得出来。
食物寄托思念，大学生活之于顾哲然，印象最深的就是这烤鸡了吧。
这烤鸡并不是全鸡，而是用翅根烤熟的，以前大学的时候金泰亨也是看过摊主做的，不过为了方便，那时候摊主是提前要处理好鸡翅根的。现在有时间，金泰亨就细心的把翅根划开，把肉和骨头之间的筋剪短，方便吃的时候好拿。
做烤鸡翅根不能着急，要腌制时间充分，大概因为顾哲然和金泰亨还是说开了，翅根腌制期间，金泰亨还出来和顾哲然聊了会天，没了之前那么激烈，就是平淡的认真的随便聊聊。
等翅根烤好的时候都过了吃午饭的点了，两人也不介意，随便煮了个饭，端着翅根就下饭来。
顾哲然看着烤鸡的时候心里还感叹了会，香味个大学时吃到的差别不大，一下子让他回到了大学逃课晚自习的晚上，眼前只剩下美食了。
翅根烤的金黄，黑胡椒碎撒在表面看起来实在诱人，金泰亨也没了平时等对方一起吃的修养，跟着顾哲然两人拿着筷子就夹了起来。
翅根烤的刚刚好，表皮有些微焦，咬下去肉质柔软，直接苏软了两人的舌头，管不上烫不烫了，急忙忙的要把肉类咀嚼，饭都吃的快不少。
吃完饭后顾哲然没再多逗留，拿着行李箱就往外走，金泰亨送他到路边，朝他挥挥手，顾哲然也一笑。
顾哲然把东西放在车子上，坐上车子后就要走了，金泰亨才突然大声说了一句:
“哲然，谢谢你。”
顾哲然伸出手，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浅笑后才坐好车子，离开了金泰亨家。
金泰亨看着那辆慢慢远去的车子，心里头叹了一口气后走回自己家。
他刚到沙发上坐着，就突然发现家里如此的空落落的，他独自生活了这么久，却在此时感到如此的孤独。
他是该想想，自己和田柾国之间的事了。
而另一边回到家的田柾国，本想用码字的方式转移转移注意力，却在写作过程中把故事写的越来越悲情，随着他自己的心情一样，绝望而难过，像看不到太阳的阴天，随时都快下雨。
并没有转移开注意力，反而随着故事里的自我的化身，越来越自卑敏感。
感情洁癖的弊病此时发挥的很明显，他想着金泰亨，执着又专一的，喜欢金泰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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